欧阳予[中国科学院院士]+像 四川乐山市五通桥人物 欧阳予,男,1927年7月26日出生于四川乐山,核反应堆及核电工程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俄罗斯工程院外籍院士,中国核工程公司总工程师。 1948年欧阳予毕业于武汉大学工学院电机系;1957年获得苏联莫斯科动力学院技术科学博士学位,之后历任二机部设计院核反应堆工程设计总工程师、二机部设计院副总工程师,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核电工程总工程师、副院长,秦山核电站总设计师,秦山核电公司第一副总经理,中国核工业总公司科技委副主任,巴基斯坦恰希玛核电工程总设计师,连云港核电站总工程师;1991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2000年当选为俄罗斯工程院外籍院士。 欧阳予作为工程总设计师,设计了中国第一座军用生产核反应堆;主持了中国自主设计建成的第一座核电站——秦山核电站。 欧阳予:大渡河畔升起的核动力之星(1927-2025) ——记中国核电之父与五通桥的世纪情缘 大渡河在乐山五通桥拐了个弯,白塔街的青瓦檐角永远对着71米高的乐山大佛。1927年7月26日,欧阳予在这里呱呱坠地,父亲用“予”字寄托“给予家国”的厚望。谁也没想到,这个在乌尤寺晨钟声中长大的少年,日后会成为中国核工业的“拓荒牛”,让岷江的涛声与核反应堆的轰鸣共鸣。 一、岷水书声:从白塔街到珞珈山 五通桥的盐码头是欧阳予童年的课堂。六岁那年,他蹲在河边看盐工们用竹笕引流卤水,卤水在阳光下结晶的瞬间,父亲指着对岸的苏稽古镇说:“苏东坡当年在这儿读书,你要像他一样,把学问写进山河里。”父亲经营的绸缎庄常聚着乐山一中的教师,他们教小予之背《正气歌》,讲詹天佑修铁路的故事。1941年,日军轰炸乐山,14岁的欧阳予在废墟中捡到半本《天工开物》,泛黄的纸页上,宋应星的“火药”篇让他第一次触摸到工业文明的温度。 1945年,欧阳予以乐山一中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武汉大学电机系。珞珈山下,他白天钻研电机设计,夜晚在昙华林的秘密读书会抄写《新民主主义论》。1947年加入中共地下党时,入党介绍人指着长江说:“我们的电,要照亮全中国的黑夜。”这段岁月里,他在周记本上画满电机草图,批注着:“将来要让每个村庄都有电灯。” 二、莫斯科的转折:从热工控制到核裂变 1953年,26岁的欧阳予带着收音机自学的俄语,踏上莫斯科动力学院的台阶。导师奇若夫教授拍拍他的肩膀:“中国需要的不是普通工程师,是能造‘原子锅炉’的人。”1955年夏,中国驻苏参赞李强的召见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毛主席说,我们要搞自己的原子弹,你愿意转行吗?”当晚,欧阳予在宿舍烧掉半本热工笔记,在新日记本扉页写下:“核,是毁灭,更是重生。” 接下来的两年,他白天听核物理课,夜晚在实验室用算盘计算中子通量。1957年,他的博士论文《核反应堆动态控制》引起苏联同行惊叹,答辩会上,首席评委库尔恰托夫院士说:“这个中国青年的公式,能让反应堆的‘脾气’更温顺。”回国时,他的行李箱里除了俄文资料,还有一包从莫斯科红场捡的鹅卵石——“要让它们见证中国的第一座反应堆”。 三、西北荒原:2000个技术难题的突围 1958年,欧阳予再赴苏联,在原子能设计院看到苏方对关键参数的封锁,他悄悄用香烟盒记下汽轮机转速数据。回国后,他带着36岁的妻子王静之(同为核工程师)直奔西北荒原,担任军用生产堆副总设计师。苏联专家撤走时留下一句话:“你们造不出钚-239,除非黄河水倒流。” 欧阳予带着团队在土坯房里重建设计体系。为攻克“铀元件腐蚀”难题,他连续72小时守在试验台旁,饿了啃冷馒头,困了用凉水浇头。1962年冬天,控制棒驱动机构突然卡棒,他顶着零下30℃的严寒钻进反应堆舱,安全帽上的冰碴子掉进衣领,仍坚持测绘故障点。最终,他们用“弹簧式缓冲结构”破解了苏联专利,360项关键技术中,287项为自主创新。 1966年10月,中国第一座军用生产堆轰鸣启动。当第一克钚-239在兰州浓缩厂诞生时,欧阳予在日志里写:“父亲若知道,他的绸缎庄儿子造出了‘比黄金更珍贵的金属’,该多高兴。” 四、秦山攻坚:20年磨一剑的核电突围 1971年,周恩来总理批示“要搞我们自己的核电站”,44岁的欧阳予带着全家从北京迁到上海。在漕溪北路的旧仓库里,他铺开第一张秦山核电站草图,标注着:“30万千瓦,全自主,零经验。”妻子王静之负责蒸汽发生器设计,女儿欧阳虹在托儿所背《反应堆物理》儿歌。 技术封锁比想象更残酷:法国拒绝提供控制棒技术,美国禁运主泵密封件。欧阳予发明“逆向设计法”,拆解进口咖啡壶的密封结构,带着团队在奉贤海滩建试验基地。1986年切尔诺贝利事故后,国内质疑声四起,他在工地誓师大会上举起安全帽:“我们的每颗螺丝钉,都要经得起百年考验!” 1991年12月15日,秦山核电1号机组并网发电。当电流点亮杭州城的霓虹时,欧阳予蹲在主控室角落,看着380个科研项目的结题报告,想起1947年在武汉长江边的誓言。此时,他鬓角的白发,比五通桥的盐霜更白。 五、核梦无疆:从秦山到印度洋 1992年,65岁的欧阳予接到新使命:担任巴基斯坦恰希玛核电站总设计师。在卡拉奇的沙漠工地上,他教巴方工程师用筷子演示堆芯布置:“中国的筷子能夹菜,也能撑起核反应堆。”2000年,当巴基斯坦总理谢里夫按下启动键时,欧阳予在日记里画了条连接两国的核电线路——起点是五通桥的白塔,终点是印度洋的浪花。 晚年的他常回五通桥,在父亲的绸缎庄旧址(现为欧阳予生平陈列馆)摩挲老算盘。2020年获颁“核工业功勋奖章”时,他坚持让年轻工程师代领:“荣誉属于所有在图纸前熬红眼睛的人。”2023年,96岁的他最后一次回到白塔街,摸着乐山大佛的脚趾说:“小时候觉得大佛很高,现在明白,真正的丰碑在人心里。” 六、岷峨遗响:一个工程师的精神谱系 欧阳予的办公室里,始终挂着五通桥的老照片:盐工的背篓、乌尤寺的灯笼、大渡河的竹筏。他说:“我的核反应堆,根基在岷江的石头里。”从军用堆到核电站,从西北荒原到海外工程,他始终保持着乐山人的“犟”——拒绝苏联专家的“援建条件”,坚持秦山“百分百自主”,就连退休后写科普书,也要用五通桥的方言举例:“核裂变就像煮火锅,控制好火候才能烫出美味。” 2025年春,98岁的欧阳予在上海逝世,遵照遗愿,部分骨灰撒入大渡河。如今,五通桥的“院士路”上,他的铜像永远穿着褪色的工装,手里握着半支铅笔——那是1962年在西北荒原用过的,笔杆上还刻着“予”字。正如他在《秦山核电工程》序言中所写:“我只是个过桥的人,真正的奇迹,是后来者走得更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