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贤后王喜姐:温婉端谨的后宫典范
在明朝的宫廷历史中,王喜姐以其卓越的品德与不凡的经历,成为一位备受赞誉的皇后。明太祖朱元璋为防止女宠、外戚乱政危及皇权,规定“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 。这意味着只要女子品行端正、容貌姣好,就有机会入选后妃,出身门第不再是关键因素。实际上,明朝后来挑选后妃时,更倾向于清贫之家的女子,期望借此培养皇帝节俭勤政的美德。
脱颖而出,荣登后位
万历五年(1577年)正月,仁圣皇太后陈氏与慈圣皇太后李氏下令礼部为明神宗朱翊钧举行选秀。此次选秀范围涵盖京师及北直隶等地,共有四百五十余人参与。经过层层筛选,王喜姐与另一位同龄女子陈氏脱颖而出。随后,又对二人的相貌、生辰、言行及家庭身世等进行严格对比,最终王喜姐成功入选,而陈氏则落选未入宫。按照明朝选秀“一后二妃”的惯例,刘氏与杨氏也同时被选中,即后来的刘昭妃与杨宜妃。
当时,张居正等人上奏圣母皇太后,称祖宗列圣的婚期大多在十六岁,如今皇上年仅十五,中宫也才十四岁,于是将婚期改为次年二三月。万历六年(1578年)二月十九,年仅十五岁的王喜姐被正式册立为皇后。册立皇后的册文写道:“朕认为天地各司其职,乾元需依赖坤顺,君后治理阴阳之教,国家的治理根本在于家庭和睦。故而妫汭之女嫁于虞舜,开启了重华之运;涂山氏辅佐大禹,奠定了文命之基。因宗庙传承责任重大,所以本朝的典章制度完备。咨尔王氏,如星辰降秀,沙麓显祥,品性贤淑可比于天,体性安贞应和于地,上能符合太后的选择,下能符合吉祥的占卜,理应在宫廷中表率端正,晋升崇高的位号。兹特遣使持节,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主持后宫,母仪天下。尔当彰显阴教,延续美好的声誉,统领六宫以规范万方,践行端庄诚敬的品行,侍奉两宫并承继九庙,遵循孝慈仁敬的规矩,以鸡鸣儆戒相互成就,使家族昌盛繁衍,笃实国家的福庆,永留光辉于史册。钦哉。”
贤德昭著,母仪天下
王喜姐成为皇后之后,行事端正谨慎。她孝顺侍奉婆母孝定李太后(神宗生母)和陈太后(神宗嫡母),深得两位太后的欢心。在宫中出现矛盾争端时,她总能妥善处理调解。明光宗为太子时,因其生母王恭妃出身卑微,母子皆不受宠,数次陷入危机,而王喜姐多次出手保护。可惜具体事迹被魏忠贤删去,史官许士柔曾上奏告知明思宗。面对郑贵妃专宠,王喜姐从不计较。
在皇后生涯中,王喜姐时常拿出后宫开支赈济饥荒、给士兵发军饷。她多次在明神宗面前为直言的大臣求情,褒奖忠臣,且进言方式婉转,多能得到明神宗认同。有时明神宗不批阅奏章,致使奏章堆积,王喜姐便留心封藏保管。明神宗提及某事时,她总能准确拿出相应奏章,毫无差错。万历十八年,王喜姐刊刻《观世音感应灵课》并亲自题记,祈祷宫闱清吉、国泰民安。天下人感怀于她的贤德,皆称赞她为“女中尧舜”。
伉俪情深,岁月相伴
王喜姐与明神宗夫妻感情深厚。王皇后千秋节时,百官前来庆贺,还收到各王府进献的庆贺表笺一千余通。万历年间,每年为后妃们采办珠宝宝石要花费一百二十八万两。万历二十四年宫殿失火后,明神宗起初移居毓德宫,后来与孝端皇后一同移居启祥宫,直到万历四十年才回到乾清宫。每当明神宗游宴,王喜姐必定相随。
明神宗坚持立嫡不立长的言论,令群臣怀疑他是在等王喜姐病逝后封郑贵妃为皇后,这样皇三子就成了嫡子,进而成为太子。万历二十八年(1600),工部都给事中王德完上书诬告明神宗冷落王喜姐,称其身边只剩寥寥几人服侍,还身患重病。明神宗大怒,将王德完下诏狱。首辅沈一贯上书说明一月前京中已有此流言,于是明神宗下诏辩白,称皇后是自己的元配,如今二人同居一处,少有过失,只是最近几年脾气稍有些不好,对待儿女严厉,自己每次都会好好教导,她也知道改正,并无疾病。沈一贯再次上书,称京城十数年前便有此传闻,怀疑神宗欲对王喜姐不利,以便为爱子福王夺取太子之位。他认为此诏谕若发布,反而会证实谋害中宫的传言。明神宗被沈一贯说服,削去王德完官职,推迟一年后终于为皇长子朱常洛举行冠婚礼,并立为太子。万历三十二年三月,明神宗要求户部采办金银珠宝,为喜姐补造中宫册宝冠服,户部尚书赵世卿请求用历年进贡给内库的珠宝制造,明神宗未答应,仍令户部外出采办。
明末文秉所著《先拨志始》记载:万历二十九年,明神宗病重,晕眩许久醒来后发现自己枕着王喜姐的手,喜姐面带哀容,泪痕未干。再去探听郑贵妃的情况,却发现她在谋划指挥着什么。宫中之事隐秘,外人不得知详情,神宗由此对郑贵妃心生怨恨。据《酌中志》记载,王喜姐身边的管家婆、老宫人及小宫人多遭万历捶打,死者达百余人,近侍内官也多被墩锁降谪。而皇贵妃郑氏身边的近侍却未受此惩罚,衙门还照常给他们发俸禄。万历四十年,万历开始居住在乾清宫西暖阁。
家族荣恩,外戚封赐
王喜姐的父亲王伟最初被封为锦衣卫千户,大婚时张四维向明神宗提议晋封王伟,张居正表示反对,认为前朝晋封赏赐过多且流于泛滥,造成诸多不良后果。于是张居正只是将王伟从锦衣卫千户提升为锦衣卫指挥使,明神宗对此不满,在其催促下,万历七年(1579)王伟才得以晋封为永年伯,但却是个流职,不可世袭。张四维又向明神宗建议改王伟的爵位为世袭,未获成功。
万历九年(1581)二月,明神宗要求将王喜姐的叔叔王俊、弟弟王冰授官世袭锦衣卫指挥使,被张居正阻止后,改封王栋为锦衣卫指挥佥事,王俊为锦衣卫正千户,不得世袭。
万历十二年(1584)八月,明神宗允许永年伯王伟享有肩舆礼,给事中万象春上书指出公侯伯皇亲驸马不许乘舆是祖制,瑞安伯陈景行、武清伯李伟作为两宫皇太后之父,年老时才得到此待遇,永年伯资历尚浅不宜获封。明神宗未听从,以特例下不为例的方式给予了永年伯此待遇。
自嘉靖定例外戚爵位不得袭封之后,王喜姐的父亲王伟去世后,王栋袭爵,王栋去世后,王喜姐的侄子王明辅袭爵,传爵位三代,仅有明神宗生母慈圣皇太后家得到了相同的待遇。
国本之争,后宫波澜
万历九年(1582)十二月初四,即婚后第三年,王喜姐生下皇长女荣昌公主朱轩媖。她怀孕时,慈圣皇太后李氏与明神宗分别下旨派遣内官到五台山和武当山祈嗣。后来,在“争国本”事件中的万历二十一年(1593),明神宗曾以王喜姐尚在盛年,有可能生育嫡子为由,拒绝了大臣要求册封皇长子为太子的请求。直到万历二十六年(1598),明神宗才下诏,待两宫落成之日(据《酌中志》记载两宫建成于万历三十三年 )正式册封皇长子为太子,并将之前拒绝的原因解释为皇长子身体孱弱,且王喜姐年少又多次生病,所以推迟册封,稍作等待嫡子出生。
香消玉殒,身后哀荣
万历四十八年(1620)四月初六午时,与明神宗同食同休、常年辛劳的王喜姐因服药无效,在57岁时崩逝,谥号孝端皇后。她自被立后起,正位中宫四十二年(1578——1620),素有慈孝的美名,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久的皇后。悲伤的明神宗在五天后病倒,于同年七月去世。明光宗即位后,上尊谥曰孝端贞恪庄惠仁明媲天毓圣显皇后。光宗在位月余便暴崩,待明熹宗即位后,才有时间上册宝,十月将王喜姐与明神宗合葬定陵,神主祔庙。
关于皇后的葬仪,明神宗传召礼部,要求依照优厚先例办理。在明神宗之前,明朝皇后中只有明太祖孝慈高皇后马氏、明成祖仁孝文皇后徐氏、明世宗孝洁肃皇后陈氏、孝烈皇后方氏这四位死于皇帝之前,而前两位年代久远。礼部后上表,参照明神宗祖父明世宗的孝烈方皇后的葬礼,将王喜姐葬入定陵。
在筹备葬礼过程中,明神宗发现举行仪式的万寿宫香殿中有一根金丝楠木柱子因年久部分蛀损,要求立即更换金柱。工部提议用木料填补修复,以节约时间,若换新柱则极其耗费时间,但明神宗未同意,再次要求立即更换金柱,不得耽搁葬礼。
关于谥号册谥,四月二十五日明神宗就与百官在文华门演练礼仪,两天后确定谥号为孝端皇后。此后因明神宗病情加重,正式册谥拖到了七月十三日,而八日后明神宗病逝。
亲属脉络,宫廷关联
王喜姐的父亲王伟,原任工部所属的文思院副使(正九品),因女儿成为皇后被封永年伯 。母亲为赵氏 。叔叔是王俊 ,弟弟有王栋 、王冰 。她的丈夫是明神宗朱翊钧 ,女儿是荣昌公主朱轩媖 ,女婿是杨春元 ,外孙有杨光夔(字允谐)、杨光皋(字允直)、杨光旦(字允谦)、杨光益(字允烈)、杨光龙(字允纳) 。
宫廷轶事,别样风采
明末李长祥所著的《天问阁集》中,记载了曾经侍奉喜姐养子惠王的宫女刘氏的见闻:若明神宗想要临幸喜姐,需奏请皇太后下旨,而喜姐必定会推辞。皇太后以喜姐处理事务繁忙为由,请神宗另幸他宫,神宗不答应,于是喜姐等候皇帝。到傍晚时,各宫妃嫔集结在坤宁宫行礼,待奏乐后退下,到五鼓时再次来到宫门前,此时宫门已开。喜姐则先于神宗到来之前,起身梳妆等待神宗。神宗若在白天临幸喜姐,傍晚时必须奏告皇太后。若在其他宫殿临幸喜姐,则必定要文书答复。如果是临幸妃嫔则不用如此,只需将自己所在地告知皇太后、皇后和各宫妃嫔。宫中事务繁多,喜姐处理极其辛劳,若是神宗前来坤宁宫,事情又麻烦又辛苦,各宫嫔妃都要一起惊动,所以神宗去别的宫殿多些,而来坤宁宫少些 。
后世评说,贤后之名
《明史》评价王喜姐“性端谨,以慈孝著称 ”。工科都给事中王德完称“中宫夙称优渥 ”。内阁首辅沈一贯表示“中宫为皇上元配,选自圣母,体统甚隆既二十四年矣。朝夕同宫,恩好甚笃 ”。明神宗曾说“中宫乃圣母选择,朕之元配。见今侍朕,同居一宫,就少有过失,岂不体悉优容?迩年以来,稍稍悍戾不慈,朕每随事教训,务全妇道,中宫亦知改悟 ”“朕中宫皇后,配朕有年。芳声令德,中外仰闻。方膺遐算,倏尔仙逝。朕追思勤敏贤淑,恸悼无已 ”“中宫皇后,侍奉勤敏,与朕同食息起居。不意因虚劳年久,服药不效,遽尔崩逝,朕心伤悼深切 ”。内阁首辅方从哲评价“中宫皇后,躬膺令德,俨体至尊,勤俭孝慈,徽音夙著。薄海臣民,仰母仪而颂女中尧舜者,非一日矣 ”。明光宗称“孝端皇后幽闲贞静,诚一端庄,慈同樛木。迨深居静摄,禁不闻声。乃密讽婉规,事多得请。暨前星之启耀初九潜龙廑覆露以垂恩。先帝情锺伉俪,轸琴瑟之中,睽肆吾皇,爱切瞻依,奉杯棬而永慕 ”。明熹宗说“朕祖妣孝端显皇后,母仪天下,保育先皇,功昭社稷 ”。傅维鳞《明书》评价其“性端谨聪颖 ”,查继佐《罪惟录》称“后贤而多病 ” 。王喜姐以其贤德、温婉与智慧,在明朝宫廷历史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后世传颂的贤后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