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友芝[明][公元1811年-1871年,晚清金石学家、书法家,西南巨儒]+像 贵州黔南州独山县人物 莫友芝,字子偲,号郘亭,又号眲叟,贵州独山人。中国近代学者、诗人,晚清金石学家、目录版本学家、书法家,宋诗派重要成员。 莫友芝于清道光十一年(1831年)中举人。晚客曾国藩幕,奉命查访文汇、文宗两阁《四库全书》残本,先后为丁日昌、庞际云聘为江苏书局、扬州淮南书局总校,往来大江南北,尽交魁儒豪彦,饱览秘籍善本。莫友芝与郑珍齐名,同出程恩泽之门,同为考据词章,并称“西南巨儒”,世称“郑莫”。 莫友芝好藏书,精版本目录学,善书法,诗学黄庭坚、陈师道,其诗严谨措意,着力锻炼,追求造语新奇,有生新瘦硬之风。身处末世,世乱难安,六赴春官不中的人生际遇,化为孤寂幽峭、块垒不平的诗情。身经遵义战乱和太平天国战争,纪实之作充满悲悯情怀和“诗史”特色。有《郘亭诗钞》6卷,同治修补本。《郘亭遗诗》8卷,光绪刻本。 莫友芝:西南巨儒的学术人生与文化坚守 一、家世渊源与早年求学:黔中书香的启蒙 莫友芝(1811年—1871年),字子偲,自号郘亭,又号紫泉、眲叟,贵州独山县人,晚清著名金石学家、目录版本学家、书法家,被誉为“西南巨儒”。其学术成就与人生轨迹,不仅是个人天赋与勤奋的写照,更折射出晚清学术转型期的文化脉络。 莫友芝生于书香门第,父亲莫与俦(字犹人)是嘉庆四年进士,官至翰林院庶吉士、贵州遵义府知府,以经学、文学闻名黔中,著有《二南近说》《仁本事韵》等,治学强调“通经致用”,注重汉学考据与宋明理学的融合。这种家学传统深刻影响了莫友芝的学术取向。 幼年的莫友芝聪慧过人,据《莫友芝年谱》记载,他“三岁识字,七岁能诗”,十岁已通读《四书》《五经》。1821年,父亲莫与俦任遵义知府,举家迁居遵义,莫友芝随父入遵义湘川书院学习。在此期间,他不仅系统研习经史子集,更受父亲影响,对文字学、音韵学产生浓厚兴趣。1826年,十五岁的莫友芝参加童子试,以第一名中秀才,时人赞其“文如老吏,诗似成人”,展现出超越年龄的学术潜力。 二、科举仕途与学术奠基:从黔中才俊到京华学人 1831年,莫友芝赴贵阳参加乡试,中举人,时年二十岁。此后,他多次赴京参加会试,虽未中进士,却在京城结识了诸多学界名流,如曾国藩、何绍基、胡林翼等,开启了学术视野的新维度。 在京期间,莫友芝潜心研究考据学,尤其致力于《说文解字》的校勘与疏证。他发现当时通行的《说文》版本多有讹误,遂以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为基础,结合宋本《说文》及金石文字,撰写《说文解字注订》,纠正段注谬误数百处,展现出严谨的考据功力。曾国藩曾评价此书“考据精审,实发前人所未发”。 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清廷内忧外患,莫友芝深感科举仕途难以施展抱负,遂将重心转向学术研究。1842年,他返回贵州,先后主讲于贵阳学古书院、遵义湘川书院,培养黔中子弟,传播学术思想。在教学之余,他深入贵州各地考察金石碑刻,搜集地方文献,为日后撰写《黔诗纪略》《贵州通志》奠定基础。 三、学术巅峰与著述成就:金石、目录与文学的集大成者 (一)金石考据:以古文字证经史 莫友芝对金石学的贡献,在于将文字考据与经史研究结合,开创了西南金石学的先河。他遍历贵州、四川、湖南等地,搜集商周青铜器、汉魏碑刻、唐宋墓志铭等文物拓片千余件,撰写《郘亭金石跋》《金石笔识》等著作。 其中,《郘亭金石跋》收录跋文200余篇,对每一件金石器物的年代、形制、铭文进行详细考证,尤其注重以金文、篆隶文字校勘经史典籍。如在考证《毛公鼎》铭文时,他通过文字训诂,结合《尚书》《诗经》等文献,还原了西周晚期的政治制度,其结论被后世学者广泛引用。此外,他对贵州汉墓出土的“建初铜尺”“延光砖”等文物的考证,填补了西南地区古代度量衡与文字发展的研究空白。 (二)目录版本:辨章学术,考镜源流 莫友芝在目录版本学领域的成就,集中体现在《郘亭知见传本书目》与《郘亭宋元本书目》中。他毕生致力于搜集宋元善本及明清精刻,曾遍历江南藏书楼,如浙江皕宋楼、江苏铁琴铜剑楼等,与藏书家瞿镛、陆心源等交流版本鉴别之学。 《郘亭知见传本书目》是一部综合性目录学著作,收录经史子集书籍万余种,对每种书籍的版本源流、校勘异同、收藏情况均有详细记载,尤其注重辨析伪本、劣本。如在考证《史记》版本时,他对比宋刻本、元刻本及明汲古阁本的文字差异,指出明本多据俗本翻刻,讹误甚多,为后世版本研究提供了重要依据。此书被张之洞列为“学者必读之书”,称其“于学术源流,最为有益”。 (三)文学创作:黔中诗派的领军者 作为“黔中诗派”的代表人物,莫友芝的诗歌兼具考据之思与性情之真,风格沉郁顿挫,兼具宋诗的理趣与汉魏的风骨。他与郑珍合编的《黔诗纪略》,收录贵州历代诗人作品2200余首,为保存黔中文学遗产做出了历史性贡献。 莫友芝的诗作多反映社会现实与个人心境,如《有感》一诗写道:“烽烟迷楚塞,豺虎乱秦关。叹息苍生苦,何时甲兵闲?”借咏史表达对鸦片战争后国家命运的忧虑。他的山水诗则融入贵州的奇山异水,如《登黔灵山》中“云气千峰合,江声万壑来”,以雄奇笔触展现黔地风光,被梁启超称为“能以考据入诗,而不失性情之正”。 四、治学精神与文化影响:西南学术的开拓者 莫友芝的治学精神,体现为“博采众长,实事求是”。他虽推崇汉学考据,却反对空谈训诂,主张“以考据明义理,以义理统考据”。在《郘亭遗书序》中,他强调:“为学之道,必本于经,而归于用。不究经义,则不知圣贤之心;不切实用,则无以救时弊。”这种学术理念影响了一代黔中学者。 作为“西南巨儒”,莫友芝的文化影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1、学术传承:他培养了黎庶昌、张裕钊等著名学者,其中黎庶昌继承其目录学与金石学衣钵,编撰《古逸丛书》,成为晚清版本学的重要成果; 2、地方文献整理:除《黔诗纪略》外,他参与编撰的《贵州通志》(咸丰朝),系统梳理了贵州的历史、地理、文化,被称为“黔史之圭臬”; 3、书法艺术:莫友芝擅长篆隶,书法风格古朴苍劲,融合金石文字的韵味,其篆书对联“汉瓦当文延年益寿,周铜盘铭富贵吉祥”,现藏于贵州省博物馆,被视为清代篆书的典范。 五、晚年境遇与历史评价:乱世中的文化坚守 1860年后,太平天国运动与西南苗民起义爆发,莫友芝辗转于贵州、湖南、湖北等地,虽身处乱世,仍坚持学术研究。1864年,曾国藩邀请他入幕府,主持江南书局的古籍校勘工作,他在此期间校订《资治通鉴》《文选》等经典,推动了晚清学术典籍的整理。 1871年,莫友芝在前往江苏扬州搜集古籍的途中,病逝于运河舟中,享年六十一岁。临终前,他仍手握《说文解字》校勘稿,留下“生平所学,未竟其半”的遗憾。 后世对莫友芝的评价,多聚焦于其学术成就与文化担当。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论》中称他为“西南学者之宗”,认为其金石学与目录学“足与江浙诸老抗衡”;章太炎则赞其“学通汉宋,识贯古今,非独黔中无其匹,即天下亦鲜俦侣”。 莫友芝的一生,是在乱世中坚守文化理想的典范。他以黔中为根基,却超越地域局限,将西南学术引入全国视野,其学术成就不仅是贵州文化的骄傲,更是晚清学术史上不可或缺的一页。从经学考据到文学创作,从金石研究到目录版本,他以多元的学术实践,诠释了“通儒”的深刻内涵,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 |